专访 / 摄影：王庸良
接受本刊独家专访的马绍尔教授（Prof Barry James Marshall）是发现胃脏里有“幽门螺杆菌”（Helicobacter Pylori）的其中一人，他和病理学家华伦医生（Dr Robin Warren）证明了“幽门螺杆菌”是胃溃疡症、胃炎症和胃癌的元凶祸首。这项突破性发现，从此改变了所有胃病的治疗方法，并让他们荣获2005年诺贝尔医学奖，且听马绍尔教授详述研究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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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5年诺贝尔医学奖得主之一：巴利·马绍尔教授（Prof Barry James Marshall）。 |
担任记者53年以来，这是我第一次专访诺贝尔医学奖得主（Nobel Laureate），他就是来自西澳大学（University of Western Australia）的巴利·马绍尔教授（Prof Barry James Marshall）。这项访谈是在马大医学院肠胃与内视镜专科拿督吴乾利教授（Dato Prof Dr K.L Goh）的安排下进行。对本刊而言，实属殊荣。
第一次见到马绍尔教授本人，虽然他今年已61岁，但身材健硕、动作敏捷，而且声音清晰有力。
马绍尔教授是和病理学家华伦医生（Dr Robin Warren）一起证明“幽门螺杆菌（Helicobacter Pylori）”是胃溃疡症、胃炎症和胃癌的元凶祸首。
本来，胃脏有强烈胃酸，传统观念是：没有任何一种细菌能够在胃脏里生存，因为它们都被胃酸杀死了。在这种情况之下，马绍尔教授又如何发现胃脏里生有幽门螺杆菌呢？
［ 详述研究过程 ］
且听马绍尔教授娓娓道出他的“幽门螺杆菌的故事——通往诺贝尔奖之路”（The Helicobacter Pylori Story——The Road To The Nobel Prize）。
马绍尔教授于1951年出生于西澳Kalgoorlie镇，那里是西澳最大的金矿城，附近还有一个名叫Carnarvon的捕鲸站。
“在我7岁时，我们举家迁往柏斯市（Perth）。我的父亲曾经做过很多种工作，母亲则是一位医院护士，我在4名兄弟姐妹中排行第一。”马绍尔教授说。”
完成中学教育之后，他进入Newman学院念高级中学。“由于成绩优秀，我有机会进入西澳大学医学院深造，并于1975年考获医学士学位。”
马绍尔教授很早婚，他于1972年与女友Adrienne结婚，俩人共育有4名子女。1979年，他在“皇家柏斯医院”担任医药注册官。在这里，他遇见了病理学家华伦医生（Dr Robin Warren），这可说是他一生工作与事业的转捩点。
华伦医生对胃炎症（Gastritis）深感兴趣。他们俩每天都在实验室里一起埋头做研究。“有一天，华伦医生非常兴奋地告诉我说，他发现有一个病人的胃脏组织璧层里，生有一种螺旋形的细菌。本来，我也正在研究胃炎症和胃溃疡症的病因。在很早的时候，我也怀疑胃脏里可能有细菌，才会导致胃炎症和胃溃疡症，甚至是胃癌。不过，由于我不是病理学家，还未能真正发现胃脏里是否真的生有细菌。”
听了华伦医生兴奋的叫声，马绍尔教授立刻冲进实验室。在一架显微镜下观察，胃脏组织里果然生有一条条很细小的细菌，而且每一只细菌的头部还生有数条触须。
［ 和华伦医生密切合作 ］
“从那一天开始，我就与华伦医生密切合作，进一步地研究这种螺旋菌。虽然我们已经发现胃脏里生有这种奇怪的细菌，不过，当时我们仍然无法证明它们是否是胃炎症、胃溃疡症和胃癌的元凶祸首。科学是讲究证据的，必须有充分和100%的证据，才能获得科学界人士的接受。”马绍尔教授说。
在接下来的一年里，即1982年，马绍尔教授和华伦医生开始在实验室里培育幽门螺旋。这时候，他们已经猜想幽门螺杆菌是胃溃疡症（Peptic Ulcer）和胃癌（Gastric Cancer）的祸首。
马绍尔教授回忆说：“那时候，我们检验到病人的胃脏里生有幽门螺杆菌，同时他也患有胃溃疡症。于是我们就把检验报告书，提呈给欧洲著名的肠胃科专家们，告诉他们幽门螺杆菌的确是引发胃炎和胃溃疡症的媒介。”
他们的答复是：“你们只凭着区区一个病人就断言幽门螺杆菌会导致胃溃疡症。这种证据太薄弱。我们绝对不承认你们的发现。而且，我要告诉你们：胃脏里的胃酸太过猛烈，是没有任何一种细菌能够生存的。”
［ 曾面临反对和打击浪朝 ］
“虽然当时我们面对强烈反对和打击的浪潮，可是，我们却不沮丧。因为我有信心，我们的发现是正确的。”马绍尔教授说。
事实上，早在20世纪初，德国曾有数位研究员，发表过一篇报告称：胃脏里的确生有细菌，而细菌感染会导致病人患上胃溃疡症，可是他们却找不出证据加以证明他们的发现。后来，这事件也就不了了之。
［ 吞下幽门螺杆菌找真相 ］
1984年，马绍尔教授和华伦医生培育了一些幽门螺杆菌，然后混合食物喂小猪，希望小猪的胃脏能被幽门螺杆菌感染而患上胃溃疡症。可是过了数周，他们检验小猪的胃脏，却发现它们并没有受到感染。接下来，马绍尔教授又培养出一碟的幽门螺杆菌吞下肚子里，“虽然这是一步“险棋”，不过，我却希望那些细菌会使我患上胃炎症或胃溃疡症。为了寻求真相，我只有冒险一搏。”
“令我吃惊地是：只过了5天的时间，那些幽门螺杆菌就使我患上胃炎症。同时，我也患上“胃脏酸症”（Achlorhydria），这是指我的呕吐物里没有含有胃酸。此外，我也出现以下症状，包括：肚子不舒适、恶心、呕吐和口臭（Halitosis），因为我的胃脏里已没有胃酸可杀死细菌了。细菌快速繁殖时它们会排泄出一些气体，导致我出现口臭。”马绍尔教授告诉记者。
［ 免疫力强杀死细菌 ］
他在受到幽门螺杆菌感染的14天后进行病理检验，却发现胃里没有幽门螺杆菌了。为什么？原来马绍尔教授的身体免疫系统很强大，把那些细菌完全杀死了。”
虽然如此，马绍尔教授的妻子却坚持要他服用抗生素，马绍尔教授也只好照做，“就这样，我患上的胃炎也就痊愈了，胃里也没有幽门螺杆菌的存在了。这一点证明：我们较早时的“Koch猜想“（Koch's Postulates）是正确的。”
过后，马绍尔教授把上述经验写成一篇报道，刊登在1985年的《澳洲医学刊物》上。马绍尔教授与华伦医生也因此一齐获得“2005年诺贝尔医学奖”。
诺贝尔奖评审委员会的评语是：“他们两人发现幽门螺杆菌和它们在胃炎症和胃溃疡症上所扮演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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